王安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干部。他出生于农村,当过轮船码头理货员,解放后被调到长途汽车运输公司工作。50年代初,他在该公司任安全员时期认识了当时在公司门口修钟表的师付,混熟了后便跟着学会了钟表修理技术,之后便逐步地迷恋上了收集古旧钟表。几十年来,他节衣缩食、烟酒不沾,也失去很多娱乐时间,很少去戏院影院,更不会打扑克下象棋,文革中还需把宝贝东放西藏。但老话说,“有失必有得”。王安坚失去的是时间、钱财,得到的却是他和家人精神上的快乐。且看他的家庭钟表博物馆里,仿佛就是一个钟表的世界,什么“法国落地报刻鈡”、“英国老刀牌香烟广告钟”、“日制双狗摆件钟”、“插屏式南京钟”,什么“透明表”、“瑞士雕花打簧表”、“日晷”,等等。计有100余只,且大多来自民间。若按造型分,可分为尖顶哥特式、圆柱罗马式、圆顶拜占庭式;若按用途可分为家用、商用、装饰用、交通用等等。这些钟,这些表,都是王安坚从当时的旧货商店、旧货地摊觅来的,有原本就会走的,也有卖掉大衣凑钱买来如今价格不菲的,更有经过他“妙手回春”的。
就说那只法国落地报刻钟吧,便是王安坚从别人刀斧下“抢救”下来,尔后“妙手回春”的。一天,他在朋友家做客,闲谈中扯到一件事:有个人要把一只法国落地座钟改做床头柜。原来那座钟的主人是解放前法国领事馆的厨师,上海解放后,法国人觉得将座钟运四欧洲,千里迢迢,实在不划算,便折合工资给了中国厨师。几年后,老钟“生病”了,厨师去钟表店修理了几次。之后,由于考虑到该钟结构的特殊,经常修理费时费钱,便决定利用钟的木质外壳改做床头柜。当时,王安坚着实急了,根据朋友提供的地址找到座钟的主人,并说欲用两只新的床头柜交换。岂料那人又不肯了。无奈之下,王安坚只得加价120元才买下这只座钟。不久,“沉睡多年”的大钟在王安坚的妙手下复活了,于是,王安坚的房间里每隔一刻钟,便响起座钟悠扬洪亮的钟声。这使他心情舒畅!
王安坚的妙手不仅“治愈”了不少稀世钟表,这些钟表也为他的收藏馆潻上了些许光彩,而且几十年中,他还凭着一双妙手,义务为人们修理了上万只表。他图的是什么?他图的是一种成功的喜悦!既是如此,如果有人要想来分享他的这种乐事,王安坚当然会婉言相拒。这种情况在他的收藏中曾发生过二次。第一次是有人愿意高价收购他的藏品,被他和家人嗤之以鼻。第二次说来似乎有趣,这次,是有人愿意租用他的全部藏品,到全国各地巡回展出,所得盈利与他拆帐分成,被他婉言谢绝。然而几乎就在同时,他向社会免费公开展出,却在整个上海引起了轰动。王安坚也从此声誉鹊起,来拍摄电影的,进行电视录像的。这些钟表成了全社会共享的精神文明建设的财富之一。
钟表行业则从这里找到了借鉴之机,于是乎,南通钟厂看中了王安坚收藏的“猫头鹰挂钟”,打算仿造生产;山东烟台钟厂、苏州手表厂、上海钟表研究所等单位相继来他处觅宝取经。王安坚以他收藏的古旧钟表为社会作出贡献,这是他乐趣所在,也是他以个人的绵薄之力,对中国民族钟表作出的拳拳之心。
如今,这位收藏家早已与我们远去,但他的收藏业迹却铭刻在海派收藏的史册上。